锦衣卫的名气很大，以至于普通百姓都不陌生，这恐怕要拜当今各类走红的影视剧所赐。但整个明代的军事制度卫所制，可能大部分人并不了解其真实面目。而锦衣卫这个明代军事卫所制中的卫，它到底是怎样的机构，它的建制始末与职能的发展过程，以及它后来之所以那么大的名气，甚至有人（明末史家沈起甚）断言明不亡于流寇，实亡于厂卫，把明亡的帽子扣到它的头上，到底是否如此？

当时的明人，提到锦衣卫则谈虎色变，又是什么原因让它变成了人人唯恐避之不及的特务机构？

我始终认为，弄清一件事，要知其然和其所以然，而且，我的兴趣也多在寻觅其所以然中的答案。

今天的谈艺录，我们就来一探锦衣卫究竟。

 

2021年4月16日，我在新华书店买到易强的大作《锦衣卫》，认真通读，这本书将锦衣卫的创建演变置于明代历史的大背景中考察，以锦衣卫的发展为经线，以明代的帝王更替为纬线，勾勒各个时期皇权需求与锦衣卫的发展轨迹之间的关系。锦衣卫创建于明太祖时期，主要任务是维护礼仪纲纪，以应对朱元璋在立国之初对“正纪纲”、“立礼法”、“定名分”、“明号令”的急迫需求。随着局势的发展，在后来的时间里，锦衣卫被陆续赋予了各类新职能：治理诏狱、外交出使、缉奸弭盗、监督朝臣等等。专制皇权的需求还强烈地影响了东厂、西厂的发展。皇权、锦衣卫、东西厂在历史进程中相互交织，在明朝后期，厂卫甚至开始卷入朝臣党争，成为其中的一股重要力量。

作者易强，祖籍江西，1970年代生人，文学学士， 2000年毕业于中国人民大学。资深传媒人，历史作家，自由撰稿人，致力于中西方历史研究，著有《蒙古帝国》、《美国沉没》、《晚清残录》等作品。

 

 

易强的作品《锦衣卫》

 

成立始于礼

恐怕出乎我们今天所有人想象的是，锦衣卫最初开始成立的原因，是因为礼仪。

在中国所有的皇帝中，明太祖朱元璋的出身可以说是最苦的一个。他是真正一无所有的草根，“我本淮右布衣”，不是谦词，元末的中国社会动荡，百姓民不聊生，生活在最底层的朱元璋走投无路参加起义军，开始了轰轰烈烈推翻元朝的军事争战。

 

朱元璋幼时贫穷，曾为地主放牛。至正四年（1344年）出家入皇觉寺，云游四方，增长见闻。24岁参加郭子兴领导的红巾军，反抗元朝。 至正十六年（1356年）攻占集庆路，改名应天，其后陆续消灭陈友谅、张士诚等割据势力，1364年，在李善长，徐达等手下的劝进下，称吴王。这个昔日的放牛娃当上“吴王”后对臣下强调的建国之初第一要务，就是先正纪纲。“礼法为国之纪纲，礼法立，则人志定，上下安”。正纪纲，立礼法，定名分，明号令，这些礼乐事项，可见在吴王朱元璋心里，比称皇帝还重要。

礼法如此重要，以陈设仪仗为主要职能的拱卫司遂被创设。时间是1364年的十二月。这个级别正七品的机构，直属上级是从一品的大都督府，不合常理的背后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。

在风起云涌的各路反元义军中，朱元璋以卓越的军事指挥才能最终笑到了最后，成为元朝的终结者，大明的开创者。

明初军制为卫和所，每卫辖正规军士约5000人，其下设所，分为千户所和百户所，京城的禁卫军所辖卫所为48处。

洪武元年（1368年）正月初三，朱元璋即皇帝位于南京应天府，国号大明，年号洪武，而登基即位礼仪，即由拱卫司执行。此后，遣将出师受节钺礼仪，正旦朝会仪，东宫朝贺仪，皇太子婚礼等重大礼仪中，都规定了拱卫司的职责，都与陈设卤簿和仪仗有关。

 

洪武三年（1370）六月，掌侍卫，法驾，卤簿的仪鸾司成立，这个司的主管官员并非礼官，而是武官。其中的“天武将军”，其职掌是，早晚朝及宿卫，扈驾时手执金瓜，披铁甲，佩弓矢，戴红缨铁盔，列侍左右。这些天武将军身材高大，勇敢且有武艺，亡故后若子嗣兄弟愿意顶替，通过勇气及武艺的验证即可。若无补缺，符合条件的百姓也可报考，没有出身限制。

明《出警入跸图》

拱卫司与仪鸾司职能的重合，拱卫司先变为拱卫指挥使司，又改为都尉司，从正七品升成正三品的机构，又改为亲军都尉府，“亲军”意味着原来以“仪卫”为职能的拱卫司已然变化。1371年，仪鸾司成为亲军都尉府的下属机构，正五品。

此时的亲军都尉府至少有6个机构，左，右，中，前，后5卫及仪鸾司，卫的建制一般是5600人，这个下辖6卫的三品机构，快速壮大，说明维护纲纪与礼仪，已更多地包括进皇帝的安全与威权。

洪武十五年（1382 ）四月，亲军都尉府与仪鸾司都被裁撤，朱元璋改革禁卫军，建立了12个亲军卫，其中最重要的就是锦衣卫。锦衣卫创设之后，除去礼仪，护卫，已开始参与执法，也就是说，将重罪犯“收系锦衣卫，审其情辞”的做法，朱元璋已允许。天武将军后更名为大汉将军，大多数人隶属锦衣卫，故又称锦衣卫将军。锦衣卫将军的编制是1507人，其中将军1500人，另外7人是统领将军的千户，百户以及总旗。他们自成一军，3天轮休1次。

 

在锦衣卫成立之前，大明有自己的司法机构，即三法司部门，刑部，都察院和大理寺，刑部掌天下刑名，都察院主管纠察，大理寺负责驳正。三法司的执法依据，即《大明律》，草创于吴元年，洪武三十年（1397）年颁行天下。朱元璋对三法司的不完全信任，赋予了锦衣卫参与执法的职能，并鼓励天下普通百姓监督官吏，1385年通过《御制大诰》颁示，“耆民奏有司善恶”。百姓可进京告御状，皇帝会派锦衣卫处理，这种绕开正规司法部门执法的行为，使锦衣卫专为皇帝服务，并日后发展为皇帝的特务机构。

洪武二十年（1387 年），朱元璋认为锦衣卫有滥用职权，依势作宠之态，将内外刑狱从锦衣卫职责中废除，交由法司处理。 但朱元璋并没有像自己说的那样做，洪武二十六年，大将军蓝玉被锦衣卫指挥史蒋瓛告发谋反，蓝玉下狱伏诛，坐“蓝党”而被诛族者达1.5万人。这项协助朱元璋治理诏狱的权力，到明成祖朱棣永乐年间开始制度化。

锦衣卫不光处理与“礼”有关的事务，还开始负责礼仪房的运营，包括选婚，选驸马，诞皇子女等事务，还经常奉旨参预军务，到了朱棣年代，已参与监督科举。如此广泛的权力，锦衣卫的人员组成已多为皇亲国戚及勋臣子弟，且编制无限制，到了明英宗朝代，宦官的家人寄荫锦衣的也比比皆是，权力不断扩张，官X代人员不断增加，国家的财政收入有相当一部分用于锦衣卫不断增长的俸禄开支。

 

伏祸永乐

朱元璋死后，他的皇太孙朱允炆继位，史称建文帝。燕王朱棣起兵造反，率兵南下攻入南京，1403年（永乐元年），大明的最高统治者变成了朱元璋的四子明成祖朱棣。

永乐六年（1408），明朝在北京和南京各有一套完整的中央政府机构，分辖一北一南两个锦衣卫。其中，北京锦衣卫又称行在锦衣卫，下高一南一北两个镇抚司。北镇抚司，专理“诏狱”，可以直接逮捕和拷问犯人，刑部、大理寺、都察院这些司法机关无权过问。

 

专治诏狱的北镇抚司的设立，标志着锦及卫的执法权力开始制度化。至成化年代，北司有了自己的印信，执法权力正式制度化。

永乐十九年（1421），朱棣迁都北京，北京的政府机构不再称行在，将侄子赶下皇位自己当上皇帝的朱棣，因为所谓“继位不正”，一直视建文旧部为眼中钉。朱棣提出“肃清吏治”，很多案例先由御史或三法司检举，锦衣卫后期介入。据王世贞考证，在锦衣卫与三法司等机构的配合下，左都御史陈瑛“灭建文朝忠臣数十族，亲属被戮者数万人。”

锦衣卫的权力越来越大，出现了锦衣卫都指挥佥事纪纲骄纵谋反的事，朱棣开始用宦官制约锦衣卫，约永乐十八年（1420），朱棣设立东厂，职责是“缉访谋逆，妖言，大奸恶等”。厂督是当红太监，办事机构位于北京东安门北，即今天的王府井大街北部东厂胡同。东厂番役两大任务，一是“听记”，监督内府会审大狱及北镇抚司拷讯重犯，二是“坐记”，前往其他府衙及各城门进行搜访。还有负责办案审狱的贴刑官，同时，还要每日造访兵部，看是否有重要的人事变动，情报，在京城及皇城各门巡察关防出入，以及火情，灾情，米面粮油价格等情况，发生在皇城禁地的杀人案也要过问。朱棣去世后，官宦子弟也可以任锦衣卫官职，而且往往世袭，久而久之，东厂和锦衣卫表里为奸，干尽坏事。朱棣在永乐十六年（1418），将5位亲王的女儿下嫁锦衣卫百户及以下人员，郡主嫁给锦衣卫的低等官员，开了皇亲国戚与锦衣卫联姻的先河，以至于明穆宗，神宗，光宗3位皇帝的皇后都是锦衣卫官员的女儿。

 

朱棣去世，太子朱高炽继位，是为明仁宗。朱高炽一反朱元璋朱棣以武治国的方略，想以文治国，意欲迁都南京，下诏恢复北京诸衙门“行在”的称谓，北京锦衣卫又成了行在锦衣卫。仁宗朝开始，锦衣卫作为勋戚子弟供养所的特征日益明显。朱高炽的表兄弟，徐达的两个孙子徐景璜，徐景瑜皆入锦衣卫为官。

 

朱高炽在位10个月去世，1425年，他的儿子朱瞻基继位，是为明宣宗。宣宗在位期间，锦衣卫官校以权谋私的行为一定程度上受到约束，但常奉旨“巡捕寇盗”，范围不止京城，波及全国。朱棣起开始重用宦官，到了宣宗朝，开始出现专门培养宦官人才的学校——内书堂，宣德元年（1426），两三百个10岁左右的宦官入学，朱元璋定下的宦官不得识字不得干政被彻底抛弃，朱瞻基让这些有了文化的宦官分担自己批阅奏本的压力，也许，还有制衡内阁的意思。

 

1435年，朱瞻基去世，8岁的太子朱祁镇即位，是为明英宗。朱祁镇信任内书堂的主事王振，这位正四品太监成为东厂的实际控制人，正统六年（1441），马顺掌锦衣卫事指挥，以义子身份追随王振。在锦衣卫历史上，马顺成为王振党羽具有标志性意义，意味着皇帝最信赖的亲军锦衣卫第一次完全被宦官掌控。1442年，王振的两个侄子都在锦衣卫得以擢升，皇亲国戚及勋臣后代为主的锦衣卫人员中加入了宦官的家人。朱棣设置东厂监督锦衣卫的用心，至此背离。

 

锦衣卫指挥使马顺牙牌

即使王振及马顺众多党羽制造了不少冤案，但至少在英宗正统年间或之前，已有这样一项制度，锦衣卫拿人（尤其是官员）下狱，一定要取得“驾帖”，证明是皇帝授意，才可以去刑科。刑科覆奏，觉得没问题，就签批备案，才可以去拿人。若刑科觉得不妥，可以拒绝签批，并封还执奏，请皇帝收回成命。这样看来，锦衣卫制造的各种冤案，皇帝及刑科在内的朝臣，都脱不了干系。英宗自己在土木堡之变中当了被俘虏的皇帝，王振被英宗的亲军护卫樊忠“为天下诛杀此贼”用瓜锤砸死，马顺这个不可一世的王振义子，大明锦衣卫指挥史，也被朝臣在朝堂上当死乱拳打死。此时的皇帝是英宗的弟弟朱祁钰，是为景帝。

 

马顺“锦衣卫指挥使马顺”的牙牌，如今珍藏在北京首都博物馆，背面刻有“正统十四年八月吉日”，马顺被殴打致死时，拥有这块牙牌还不满1个月。500多年后的今天，这块锦衣卫牙牌，仿佛讲述着不可一世的锦衣卫的旧事。另外，也有人认为此牙牌为赝品。

 

1年之后，英宗朱祁镇回国，景泰八年（1457）发生夺门之变，重新登上皇位，复位的朱祁镇重用了大批锦衣卫官员，这也说明，几乎整个锦衣卫都背叛了景帝朱祁钰。

其中有一位刘敬，非常钻营，“专谄权要”，常让妻子出入权贵人家，利用女人上位，英宗复位后将刘敬由锦衣卫指挥同知提为锦衣卫指挥使，有意思的事，两个月后刘敬先是被升为锦衣卫都指挥佥事，后又被降调至东昌卫指挥使，4个月后又官复原职，调往南京锦衣卫。

重新上台的朱祁镇十分记仇，复位的当天，就把保住大明江山的兵部尚书于谦等人打入锦衣卫监狱，公元1457年，北京的菜市口，一代名臣于谦被杀，天下冤之的奇案发生在以怨报德朱祁镇的令下。

 

 北京故宫收藏的于谦书法真迹

 

朱祁镇担心朝臣结党比附，欲知外事，多倚锦衣卫官校为耳目，指挥使门达专理北镇抚司事项，此前诏狱由锦衣卫直接治理，门达建起北镇抚司监狱后，诏狱改由北镇抚司治理。天顺八年（1464）二月，朱祁镇去世1个月后，他的儿子17岁的朱见深即位，是为宪宗。朱见深十分厌恶作恶多端的门达，三月将门达在京西建立的镇抚司监狱拆毁。

 

妇寺之祸

宪宗朱见深在位其间，锦衣卫建制变化之一是北镇抚司有了自己的印信，不再作为锦衣卫的下属机构，不再受锦衣卫节制。成化十四年（1478），朱见深命人“增铸北司印信”，北司一切刑狱可超过锦衣卫直接向皇帝汇报，掌印者可是一个，也可多人，多是外戚和宠臣的亲信或子侄。

 

成化年间，锦衣卫职权又有扩大，正式提督京城巡捕事宜，这原是五城兵马司的职责。成化四年（1468），朱见深命锦衣卫提督五城兵马，五城兵马司事实上成为锦衣卫下属机构，尽管它没有因此享有锦衣卫的特权。锦衣卫创设了两个办事机构，东司房和西司房，东司房专司缉查不轨，亡命，机密大事，西司房专门缉拿盗贼。拿获后，交由北镇抚司拷问，证据俱全时，再交法司定罪。此时，东厂也成为缉捕盗贼团队中的一分子。再后来，锦衣卫不限于京城，也出京巡捕。

宪宗在位时，锦衣卫有了传奉官，就是没有经过法定选拔程序，仅凭个人意愿或喜好，经太监传旨而授予的官职，又称“内批授官”。而且，朱见深即位当天，就任命了这样的官员，可以说，皇权把内阁及六部的人事权削弱了。任何人，方士，僧人，画家，太监子侄，只要皇帝感兴趣，都可以通过受宠太监的引荐成为传奉官，工部，兵部，礼部，通政司，锦衣卫中都有这样的传奉官，甚至还可以任六部高官。

成化十三年（1477），朱见深觉得内使和侍卫不完全值得信任，出于皇帝个人需要，维护皇权权威，在灵济宫前设立西厂，以太监汪直为提督，以旧灰厂为厂署总部。西厂的军官主要从善于调查刺事的锦衣卫中选拔，这些人再自行选置部下，短短几个月内，西厂人员极度扩充。西厂的设立，在很大程度上制约了东厂的权力。掌西厂的太监汪直更是经常便衣往来，无论大小政事，方言俚语，全密报宪宗，西厂东厂长争斗日烈，百官及百姓不堪其害，被诬告冤死的不计其数。

汪直为了升官发财，拼命构置大案，其办案数量之多、速度之快、牵扯人员之众都远远超过了东厂和锦衣卫。西厂在全国布下侦缉网，主要打击对象是京内外官员，一旦怀疑某人，立刻加以逮捕，事先不必经由皇帝同意，之后当然就是严刑逼供。对一般百姓，其一言一行只要稍有不甚，就会被西厂以妖言罪从重处置。天下人心惶惶，所以西厂仅仅成立5个月就被撤销，但只相隔1个月宪宗又恢复西厂。成化十八年（1482年）三月，言官纷纷上疏奏汪直办事苛酷纷扰，内阁首辅万安上疏请罢西厂，宪宗同意，西厂再次被撤。

 

成化二十三年（1487）八月二十二日，40岁的朱见深去世，他的成化朝除早期尚有可圈可点之外，后来宠信万贵妃和僧道，随意任命传奉官，可用乌烟瘴气总而言之。

17岁的太子朱祐樘即位，是为孝宗。孝宗上台，裁撤了2000多名传奉官及1000多名法王，国师，禅师，真人等。当然，他也任命自己的传奉官，但整个他在位的18年，明史难得一段美好时光，史称“弘治中兴”。他更愿意把执法权力交给三法司而不是锦衣卫。于是“厂卫无敢横，奉职而已。”

1505年，35岁的孝宗去世，15岁的太子朱厚照成为大明又一位皇帝，是为武宗，正德年代开启。正德前期，锦衣卫的最大变化是它基本被太监掌控。武宗继位后，大太监刘瑾掌权，宦官势力再度兴起，朱厚照让刘瑾掌司礼监，马永成掌东厂，与此同时，朱厚照又重开西厂，以谷大用为提督。一时间，掌握了内廷和厂卫的8位太监，外号“八虎”，权势高涨。

 

大权在握后，八虎内部出现了争执。不仅东厂马永成、西厂谷大用争权夺利、互相拆台，掌握了大权的他们与八虎之首刘瑾关系也变得极为紧张，正德三年（1508）八月，朱厚照又设内厂，又称内行厂，有两个办公地点，一是宫外的外办事厂，二是宫内的内办事厂，职能是洞察一切，包括东西二厂的不法之事，由刘瑾掌控。厂卫原来遵循的先下驾帖再送刑科审批，批定后再行事的程序，在刘瑾手中终结，内厂开创了“罪无轻重皆决杖，永远戍边，或枷项发遣”的先例。

此时，掌北镇抚司的锦衣卫牟斌，闪现出罕见的人性的光辉，对因弹赅刘瑾而入北镇抚司监狱的官员想方设法替他们申冤。

正德五年（1510年）四月，刘瑾倒台，明武宗认识到厂卫的胡作非为，下令撤销了西厂和内行厂。

叱咤风云的西厂就此退出历史舞台。

正德中后期，锦衣卫暂时脱离了太监的控制，不再依附于东厂或西厂，重新成为可与之分庭抗礼的独立主体。正德二年，锦衣卫百户钱宁请为武宗建立豹房，渐为朱厚照信任，两年后，被18岁武宗收为义子，提为锦衣卫正千户。而此时的钱宁，已是40多岁，后提为锦衣卫指挥使。正德六年至十年，是钱宁如日中天的时代。正德十四年，宁王朱宸濠造反，与之有勾结的钱宁被锦衣卫抄家。

正德十六年（1521）三月十四日，30岁的武宗朱厚照在豹房驾崩，一直怂恿皇帝出外胡闹的权臣江彬在皇太后的同意下，被太监张永等设计擒获。世宗即位后不久，江彬被抄家处死，《明史》将之列入佞幸传。